深圳晚报记者 刘菲菲 实习生 王群群/文 刘菲菲/图

身着整洁干净的大红色工服，半旧的浅色牛仔，家乐福员工阿明（化名）年轻的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自信的表情让人很难将他与“心智障碍者”画上等号。“心智障碍者”是他们的官方名称，但是，他们有一个更喜气的名字——喜憨儿。阿明是深圳市职康残疾人服务中心（以下简称“职康”）成立以来帮扶的喜憨儿之一，也是目前最成功的个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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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点“支持性就业”领先全国

职康成立于2008年，是深圳市首家为心智障碍者提供专业指导和服务支持的民办非盈利社会公益组织。虽然和其他机构相比颇为年轻，但是在支持性就业的专业领域，职康一直走在全国前列。

多年从事特殊教育工作，职康负责人和团队伙伴们认识到适龄就业的喜憨儿群体正在不断扩大，如何让他们成功就业？如何保持稳定的在岗率？这是职康人一直潜心研究并加以实践的问题。2013年，职康引入了国际先进的支持性就业模式，于今年初被选定为全国六家支持性就业试点单位之一，同时也是深圳地区唯一一家试点单位。

“喜憨儿是智障人群、脑瘫人群和自闭症人群的统称，他们比其他残疾人就业更为困难。虽然中国的残疾人保障法有按比例就业的规定，但是按比例就业对于喜憨儿来说难上加难。”职康工作人员告诉深晚记者，中国大陆有超过1200万的喜憨儿，而他们平均就业率不足10%。

2013年，职康引入欧美先进的“支持性就业”概念，率先在深圳地区实施试点。“支持性就业是一个相对年轻的概念，在欧美地区已经有着较为完善的运作体系。”支持性就业的概念最早出现在美国1984年《发展障碍法》中，是由就业辅导员在竞争性工作场所为残障人士持续提供训练，以增进他们工作能力和与同事的互动。当他们的表现符合工作场所要求后，就业辅导员便逐渐退出，改为追踪的方式提供服务。

“这个概念的先进性在于其所强调的‘社区化’，并致力于让喜憨儿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和工作，给予他们平等的环境和机会，让他们参与并共享社会资源从而达到融入社会的目的。”和以往传统的就业帮扶不同，支持性就业通过引入“就业辅导员”的帮扶模式，让喜憨儿慢慢学会如何与周边人群相处、学会基本的生存技巧等，“他们最大的障碍就是无法和人正常沟通，如果没有就业辅导员在岗位上进行引导式帮扶，喜憨儿在一年内的就业流失率可能高达90%。”职康工作人员告诉深晚记者。

阿明便是职康帮扶对象中成功个例之一，对于深晚记者的采访，他并不排斥，只是有些初见陌生人的羞涩。阿明是喜憨儿中症状相对较轻的一位，自从2014年起进入家乐福就业以来，他已经在数个基础性岗位上锻炼过自己，并且与同事之间的交流与互动越来越多。“刚开始，就业辅导员赵姐每天都在岗位上陪伴我，教我怎样和人打交道。在这里工作，我经常会为其他同事提供帮助，有时候帮他们整理购物车，有时候为顾客提供购物信息。”说到这里，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自豪感。日常生活中的阿明也活力十足，不仅晚上会和同事经常去唱歌，有时候还和大家一起约出去吃饭，跳舞等。“我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方式，让我觉得我和他们是平等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其他人一样成家立业。”他满怀希望地说。

通过引入就业辅导员的工作机制，职康目前已成功帮助10余位喜憨儿融入社会，并获得了固定的劳务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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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业辅导员”稀缺成瓶颈

中国有句俗语——樱桃好吃树难栽。“支持性就业”的理念虽好，在实施的过程中却是困难重重，这也是让职康负责人颇为头疼的现状。

目前，推广支持性就业的最大障碍在于固定的就业辅导员短缺。“在欧美国家，就业辅导员是一个专门的岗位，有固定工资，但是目前由于多种原因，并没有太多人愿意从事这个工作。”职康负责人惋惜地说，由于现有政策偏向对于低龄喜憨儿的帮扶，他们成年之后的就业问题，成为了社会沉重的负担。

目前深圳地区固定的就业辅导员仅为3人，相对于其他社工岗位来说，这份工作用“志愿者活动”来描述更为贴切。“这是一份很辛苦的差事，收入低、责任重、随时会遇见难以应付的突发情况，这让许多社工的裹足不前。”职康负责人告诉深晚记者，许多位应聘而来的社工甚至体验了一天的生活便打了退堂鼓，而目前在岗的就业辅导员几乎全部是兼职岗位，他们有自己的全职工作，而从事这份工作也完全出于对这个群体的同情与关心，出于公益之心。

不仅如此，推广支持性就业在家长群体和社会企业中也遇到不小的阻碍。小智（化名）是职康在龙岗区留学生公寓试点工作的一位喜憨儿，他也是职康就业辅导员赵云芳女士一直进行跟踪帮扶的对象。“小智家庭经济环境比较好，母亲是医生。他在留学生公寓一直从事楼层清洁工作，因为工作地点非常近，我也可以全天跟踪帮扶。”

即便如此，小智的试点工作还是在3个多月之后不幸“流产”，小智母亲极力反对，“一来觉得家里能负担起他的生活费用和治疗费用，二来毕竟这工作收入不算高，做为医生的她也认为个人卫生难以得到保障。”赵女士惋惜地说。“许多家长对于孩子独自在外生活缺乏信心，往往会选择把他们控制在家庭内部的小环境中进行保护。还有些家长羞于提及家庭中异于常人的喜憨儿，所以宁愿将他们送入半封闭的庇护环境中，从事集体工作，接受专人看护，这样便把他们与社会接触的唯一渠道抹杀了。”

而另一方面的阻力来自用人企业。“对于喜憨儿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企业更倾向于直接支付工资而非让他们走上岗位正常工作，一是怕对顾客有影响，二来喜憨儿与周边员工也无法良好相处。”出于多方原因，喜憨儿就业并未得到家长充分理解和支持，更未得到社会的接纳。

对于未来的工作规划，职康负责人对深晚记者说，未来几年内希望能将支持性就业试点办出规模和口碑，“希望社会能更加接纳喜憨儿，给他们一份自食其力的机会。”

善烁光点

两年内帮助12位喜憨儿融入社会

深圳市职康残疾人服务中心成立于2008年，是深圳市首家为心智障碍者提供专业指导和服务支持的民办非盈利社会公益组织，目前在龙岗区和罗湖区设有两个试点工作站。2013年，职康引入欧美先进的“支持性就业”模式。和传统喜憨儿就业帮扶不一样的是，该就业模式引入“就业辅导员”岗位，对上岗的喜憨儿进行为期半年的全天候跟踪帮扶，让其在一段时间内学会沟通交流技能以及基本生存技能。目前，职康已经成功帮助12位喜憨儿融入社会。